卓泰正在练字的时候,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丫鬟的通禀声。
“六爷来了。”
卓泰轻轻放下手里的毛笔,嘴唇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。
丫鬟嘴里的六爷,也就是卓泰的异母幺弟文殊保。
卓泰和文殊保的父亲,便是眼前这座王府的主人,康熙的五弟——恭亲王常宁。
常宁共生六子,其中,卓泰排行第五,文殊保是老幺。
虽然说,卓泰是王府里的边缘人,很纯粹的小透明五爷。
可是,文殊保的处境,比卓泰还要艰难得多。
没办法,谁叫文殊保的生母吴氏,是逆贼吴三桂的亲孙女呢?
实话说,卓泰因为触电来贵境之前,历任县三号、县二号、县一号、市级长老兼县一号和市三号,政坛经验异常丰富。
不幸的是,就在拟提名为市二号的关键时刻,卓泰洗澡时不慎触电,穿来了大清。
所以,对于常宁的冷落和无视,卓泰丝毫也不在乎。
“请六爷安。”
不大的工夫,门外响起了成片的请安声。
卓泰接过长随桑清递来的热帕子,随意地擦了擦手,迈步朝门边走去。
“五哥,你看看,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?”文殊保刚进门,就笑眯眯地举起右手的物件,朝卓泰晃了晃。
卓泰定神一看,嚯,好家伙,文殊保居然提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鸟笼来了。
在如今的京城里,不当差的旗下闲丁们,并没有铁杆庄稼可领。
这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们,整日里,无所事事。他们除了提笼架鸟,就是飞鹰走犬。再不,就是吃喝嫖赌,坑蒙拐骗,或者是惹是生非,闹得整个京城乌烟瘴气,不得安宁。
“六弟,你提着鸟笼招摇过市,就不怕旁人说闲话?”卓泰善意地提醒文殊保。
恭亲王常宁,最看不惯混吃等死的旗下纨绔子弟,曾经多次当面建议康熙,必须严加整顿旗务。
然而,常宁并不是圣眷甚隆的裕亲王福全,康熙也一直把他的建议,当作耳旁风。
想当年,顺治帝问儿子们的志向,年长的福全毫不迟疑地说:乐作贤王!
好一个乐作贤王!
等康熙亲政之后,对福全那是百般呵护,唯恐照顾不周,坏了手足之情。
京城里的坊间,早有传言,十个恭亲王不如一个裕亲王,活活把常宁憋出内伤。
文殊保满不在乎地说:“怕什么?那人也没那个闲工夫管我。”
卓泰明白文殊保的意思,那人,指的就是常宁。
很显然,文殊保对常宁,已经失望透顶。
不客气地说,常宁真当文殊保已经死了一般,轻易不见面,任其自生自灭。
透骨冻心的冷漠,足以杀死父子之间的血缘亲情!
卓泰虽然是个不受看重的背景板小阿哥,但是,他的吃穿用度,常宁倒也没有故意扣减。
文殊保就不同了,他的月例银子,只有区区二两而已。
这待遇,也太过寒酸了,比恭王府的五管家,都少了八成之多。
消息一旦传出去,那就是四个字:丢人现眼。
文殊保来找卓泰,也没别的事,就是想显摆一下,他新得的绿鹦鹉。
卓泰对提笼架鸟,没有丝毫兴趣。
只是,难得见到文殊保眉飞色舞的样子,卓泰不忍扫兴罢了。
“五哥,不瞒你说,海山说了,只要你帮着我们一起讨债,绝对不白干。”文殊保夸了一阵子绿鹦鹉,这才小声说明了来意。
卓泰哑然一笑,不出所料,文殊保今天来找他,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。
海